GWT

依然是我流原著向衍生

>雷梦到伊莎贝拉绝非偶然。

 

彼时艾玛一行人正在快马加鞭前往王都的路途上，大家都响应着女孩儿坚定的号召，相信她的选择，相信她能阻止诺曼将鬼灭绝的计划。奔波了几个时辰后夜幕降临，考虑到事态再怎么紧急也要保证休息，于是女生男生各绕着一棵树简单地铺了点干草，就地而席，轮流放哨，调整身体情况入眠。

 

雷不是第一班岗，也不是第二班，被梦惊醒的时候能看见奥利弗正在倚着树警戒，他换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原来才堪堪过去两个多小时，距离下一个人接班都有些时长。

 

其实距离他和艾玛从七墙有惊无险地回来明明也只有几个小时而已。

 

>几年前的故事他都能倒背如流，更别说刚发生的事情。几个小时对雷来说并不算什么生命与记忆的一同流逝，只能算旋转的钟表中上一刻给人的视觉暂留。被漆色的树枝遮住的天空很适合回忆，他记得他被先一步从七面墙壁剥离，从黑暗转变到房间刺眼昏黄的灯的时间只有几秒钟，手中温暖的触感消失的感觉让他一阵恍惚，指尖下意识地向内收拢了一公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觉得，真是没天理了，是不是他又一次在那里把她搞丢了。

 

等适应了光线发现天花板上是熟悉的老旧的煤油灯的时候雷的大脑才开始恢复正常运转。理智和找回艾玛的渴望战胜了自己心底那一丝丝还在叫嚣的放弃吧就这样躺着吧的碎语。

 

三个小时。

 

他与艾玛出现的时间差是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雷跑遍了树洞每一个角落，面对了无数个面生的人的质询，对兄弟姐妹露出可以被相信的表情说艾玛会回来，艾玛没有事。雷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三个小时可以干的事很多，多到能记住那么多陌生人，能分析他们的表情和性格，能让自己调整好家人的心态……但是在七面墙壁的时候，别说三个小时，三个月，三年，三十年，从十几岁到衰老，自己也并没有从艾玛一个消失里走出来。

 

这么想的时候他差点骂出声，然后艾玛就出现在了树洞的房间里。

 

幸好，这次倒是没有丢人。

 

那一面只让她看到了，也没有犯第二次，就也还好，接过她的包，雷自暴自弃地想。

 

 

>白天时间急，忙着沟通，没来得及考虑七面墙壁里遇到的问题，艾玛像是已经对约定和代价胸有成竹，这无关默契，雷并不想去追问。加上在墙壁里发生的事，青春期的少年再心大，真要把这些敞开说也会有所顾忌，更别提这个人是雷，能不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绝对绕着弯跟你讲话的雷。再者，他的常驻沟通者还是当事人，和这位当事人最喜欢的妈妈。

 

能和GP的孩子说？那显然是不可能。

 

 

 

所以雷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梦到伊莎贝拉绝非偶然。

 

 

>梦里的妈妈音容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身上那一身黑白长裙，每个妈妈的标配，雷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或者说，他在出生后学会走路，被领着走到GF农场的路途上有太多关在房间里的这样的人。

 

他知道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伊莎贝拉。

她开不开口有什么关系呢，他就是知道，换艾玛来也一样。

 

对面的女人似笑非笑，就坐在自己面前，好像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又好像很远，背景是虚无的白色，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视角，梦从来都不需要时态和正确的场所。

 

是还要对我说欢迎回来？

雷在心底问。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答案，就算没有意识到在做梦，但从伊莎贝拉出现的第一刻起他就知道这绝非现实，既然不是现实，那自己随意一点也没有关系吧？真奇怪，自己这种时候的憎恨感都去哪里了，明明策划好了如果可以再见到这个人，如果可以再见到，一定会忍耐不住地挖苦她，一定会鄙夷她选择的做法，如果她伤心了，是不是还可以告诉她艾玛的做法没有问题，他就是坏孩子，他就是至今对她的行为耿耿于怀，如果她后悔了，他就开心了，一定会，一定会。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第一次在听她说欢迎回来，第二次在期待她说欢迎回来。

 

 

伊莎贝拉没有回应，而是开始哼歌。这旋律过于熟悉，是记忆也是痛楚，雷很难不去打断她。

 

“妈妈。”

 

伊莎贝拉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还活着吗。”

 

曲调不断。

 

“从农场出来，生下我之前，你有什么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吗。”

雷最想知道有关伊莎贝拉的无外乎就这两个问题，前者决定他是否放心，后者决定他是否宽心。

 

音乐渐渐停了，对面的女人还是似笑非笑。

 

“啊，就是因为这首歌啊。”她终于开口，意有所指。

 

“我一直在等，”雷显然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结果，“等你的回答。”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为什么要等我的回答。”伊莎贝拉笑的灿烂，“你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雷微微皱眉，对她突然而来的笑容不明所以。

 

“你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对面的人像是生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很生气对吧，不理解对吧，你想报复那时的我们，我也想报复那时的他们，放弃过，绝望过，”

 

四周的场景有些发黑，伊莎贝拉的面容也比一开始显得更加模糊。

“但是我们最终都活过了12岁的生日。”

“活到了想不到的岁数。”

 

伊莎贝拉双手放到胸前，自己与自己相握。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雷？”

 

 

 

画面崩塌，碎片划过面前女人的脸庞，轰然作响后，一切重新归于虚无。

 

 

>雷虽然是被梦惊醒，但他醒的不动声色，奥利弗很敬业地巡视着周围，其他人都靠在树边安安静静。

 

他长吁一口气，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便起身坐到与艾玛相对的树那一侧，期间收获了奥利弗几个“怎么了”的眼神，他比了个“没事”的手势，一言不发。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伊莎贝拉。

 

但是他也再一次明白了，自己果然是她的孩子。

————————————

伊莎贝拉不会忘记那支无人再次弹奏的旋律

雷也不会忘记那根未燃尽就熄灭的火柴